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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平自传:在十个夏令营里做教练》全文在线阅读
http://www.360shiyong.com/      2017-2-14 20:34:04      来源:梦想还是要有的      点击:

《郎平自传:在十个夏令营里做教练》全文在线阅读

在十个夏令营里做教练
我读书的新墨西哥大学在阿伯克基市,这是个大学城。要在阿伯克基找工作比较困难,因为这里主要是学校,他们选择人才的条件相对苛刻。所以,很多人不理解我怎么去新墨西哥州学习、工作?我只是选择一个美国朋友比较多的地方,有照应、有沟通,这对于学习语言、了解美国都有帮助。
再说,我希望过一段清静的生活,这个地方比较僻静,人与人也比较亲近。郎平的美国朋友劳尔就在新墨西哥大学执教大学女子排球队。郎平是劳尔的助理教练,而学校给郎平的待遇是,她可以免费读书。移居新墨西哥州,郎平才开始了真正意义上的留学生活。
劳尔是大学排球队主教练,我辅助她做些场外指导。在这样的大学排球队,无论是做教练还是做助教,是在哄着一些水平很差的队员。一开始,我心里很难接受这样一种状况,我心想,我是世界冠军队队员,跑到这儿来哄一群几乎不会打球的大学生,位置整个是颠倒。但我不得不说服自己:不想颠倒,回中国去,你来美国,就是找“颠倒”来的。
1987年年底,劳尔暂时要离开学校回美国队准备奥运会,她走以后,我们和她的丈夫约翰一起生活。约翰过去也是美国男排运动员,现在的工作主要是写一些排球方面的书,并为排协做些咨询,约翰对电脑的使用非常熟练,他教我懂得电脑。约翰是个细心的男人,为了让我更快地熟悉英语,他在所有物品上都贴上英语单词,什么电饭锅、电冰箱、电水壶等等,连我们上厕所的那点时间也不放过,专门去买了给儿童的看图识字的书。有一次,他给我上课,讲人的器官,一边教一边画,鼻子、眼睛、嘴巴,把我当幼儿园的小孩子了,他真的很有意思。
劳尔夫妇待我们像家人一样,但我不能老让他们来负担我们的生活,我必须独立、自给。那年夏天,我参加了美国的排球夏令营,我去教孩子们打排球,对我这样一位世界级的运动员,他们比较尊重,支付的工资也相对高一些。整个夏天,有十周时间,我在十个夏令营做教练,从美国最东部的纽约一直做到美国最西部的旧金山。这个夏天很辛苦,来参加排球夏令营的这些孩子,纯粹是为了玩,从早到晚都得陪着他们、哄着他们。
孩子们也没有睡午觉的习惯,吃了饭接着玩,一直玩到晚上10点,一会儿给这个讲,一会儿给那个讲,当时,我语言还不过关,要表达点什么特别费劲,很伤脑筋。这些美国孩子都很自信,教他们打球,都抢着做示范,都觉得自己能示范得最好,表演欲极强,没有一点自卑感,玩起来很投入,很有趣。孩子们问我一些当运动员的体会,我也讲讲我当年的训练生活,他们不可理解:怎么可以这样苦?!
每次夏令营结束,夏令营的组织者都要让大家聚一聚,而所谓的“聚”,每个人自己出钱,一块儿去附近的餐馆吃一顿饭。这样吃一顿,相当于我们在北京的一个月工资,我心里很舍不得,有时就找借口推托。
初到美国,郎平的确很穷,白天读书时的那顿午饭,她不舍得去学校食堂或麦当劳吃一份快餐,她自己做三明治带饭,去超市买点沙拉酱、洋白菜、西红柿、火腿,再买两叠面包一夹,这样,花五六个美元,一顿快餐的钱,他们俩可以吃一个星期。但吃到后来,见三明治她就想吐。
第一次回国,和女排老队员一起去哈尔滨市打一场表演赛,她的那些老队友,大都是处长、主任级干部,郎平还是个穷学生,她玩笑地称自己是“国际农民”。不过,这个“国际农民”不仅以560分的托福成绩通过了语言关,而且,经过严格的考试成为新墨西哥大学体育管理专业的研究生。1989年9月,她去意大利甲A排球俱乐部摩德纳队打主力,她是意大利排坛第一个中国队员,又是第一个以世界冠军队员的资格去那里打球的运动员,用她自己的话说:“我必须勤工俭学给自己挣学费,更重要的是,这对我们中国运动员的价值是一种证明。”

生平第一次为钱打球

我们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到意大利一下飞机我换上运动服就去训练场,由于签证的关系,我到晚了,我更得加紧训练做弥补,毕竟拿了人家挺高的工资,我得好好干。一种雇佣和被雇佣感觉很明确,不是在中国,打球是为国家争光,“五连冠”打下来,我只拿过一次“巨额奖金”一万元。那时候,很了不得了,万元户啊!每次出国比赛,我们的零花钱是15美元,谁都不舍得花,一点点攒着,攒到一定数目,我给家里买了一台彩电。所以,俱乐部老板高薪聘用我,也让我兴奋,这样,再回美国读书,我们可以租一套房子,不用再麻烦劳尔了。虽然,住劳尔的房子,我们象征性地付一点房租,只是意思意思,花钱不多,但毕竟是别人的家,又是美国朋友的家,在文化上、生活习惯上毕竟有很大差异,吃饭,他们也不起油锅,我们当然客随主便,但总是不太适应,不像在自己家可以很随便,脱了鞋想扔哪儿扔哪儿。
生活不独立,感觉便不完整。所以,去摩德纳打球,拿了人家的钱,我得知恩图报,要让那个队在意大利打出好成绩。结果,第一天训练,活动得太猛,没控制好,再加上旅途疲劳,就把肌肉拉伤了,伤了也不好意思说,轻伤不下火线。第二天比赛,照打不误,我用一条半腿在那儿跳,3:0就把对方拿下来了,对方还是意大利一支挺强的队。真的,我的技术炉火纯青,不是说大话,我用一条腿都能赢她们,在中国女排,在袁指导手下,那些日日夜夜的训练,练成的是真功夫。那时候我们出国比赛,坐飞机的时间稍微长一些,袁指导都不放过我们,让我们到机舱后面练蹲,就是那句口号:只争朝夕。大强度的训练,我们这些女排队员个个都是“伤痕累累”,但我们谁都不埋怨,拿了冠军,痛痛快快、高高兴兴地流一通眼泪,再苦再累,都被成功和眼泪冲刷了,那时候,凑齐这样一拨人,心特齐,又是那样一种大环境,球运很好。
而意大利这些打球的女孩子,和中国的、古巴的运动员不同,她们有很大的依赖性,我一上场,她们就来劲,有主心骨了,哪怕我打得不怎么好,她们也来劲,可是,我只要一不上场,她们立刻没斗志了。而且,她们的性情非常直爽,比赛输了,她们会沮丧到极点,干什么都没心思了,打赢了就高兴,一高兴,恨不得把心窝都掏给你,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意大利人还有个特点,如果他觉得别人确实比他强,他就没一点争强好胜的干劲了,我老说她们没出息。其实,摩德纳队只有一个对手,意大利冠军队,那个队国家队运动员很多,还有两个外籍球员。所以,和这样的意大利球员一起打球,我的作用更加显然,一路打下来,摩德纳队的积分第一。但是,我的腿很不争气,赛季打到一半,我的右膝关节严重受伤,同时又崴了脚,不得不动手术,医生关照,必须休息一个月。
我心里又着急又难过,这样,我等于要缺席四场球,结果,这四场球全输了,我就要看老板的脸色,他一见我,总是这句话:“你的膝关节怎么样?”而他的表情是在说:“你的膝关节怎么还不好?”我当然理解老板的心情,俱乐部是靠赢球才生存的。我每天一看老板的脸色就知道是赢球了还是输球了,他的脸像天气预报。而且,一输球,老板不高兴了,工资拖着不发,从10号拖到20号,你还不能催,但心里又明白就是因为球没打好,对于我来说,就是因为你病假不上球场。还好,我的合同上写着,受伤了要保证治疗、保证发工资,老板就是再拖十天八天,最后还得付。可是,拿这样的钱,心情特别复杂,我在家养伤,心里也急啊,拿了人家的钱还不能上场打球,能心安理得吗?后来,我没等伤好利索,就咬牙上场,让朋友从美国给我寄来止疼片,先吞下四片再上场。有一阵,软骨碎了,小碎片就在关节里跑,又卡在了骨缝里,疼啊,刺激骨膜出水,四周都是积液,膝盖肿得厉害,腿根本弯不了,比赛前,先让医生把积液抽出来,打完比赛再抽,没办法,多痛苦、多麻烦,我也得坚持,已经歇了一个月,很过意不去了,你拿人家的钱,你又需要钱,干不了也得干,我真是卖命地打。这是一种全新的感受,是我生平第一次为钱打球。
我的膝盖还算争气。1989-1990赛季的意大利杯决赛,我们摩德纳队拿了意大利杯赛的冠军,这是摩德纳队有史以来第一次坐上冠军的宝座,我被评为这个赛季锦标赛和意大利杯赛的最佳运动员,老板给了奖金。当地的报纸,几乎每个星期都有关于我的报道,他们给我的评价是:中国的马拉多纳。那个时候,马拉多纳也正好在意大利踢球。
在意大利的第二年,我本想转队,但摩德纳队挽留我,老板还给我长了工资,我心软了,我这个人比较讲义气。可是,第二年的比赛更加艰苦,这个队几乎靠我一个人在打,我不得不全力地打,打得过猛,第二次受伤,而且,伤得越加严重,医生开出的病假是两个月,有八场球不能打,我养伤在家,心里却负疚,坐卧不宁,深感健康的重要:挣钱差不多就行了,一个人不能为钱丧失一切。我决定结束“挣学费”的打球生活,再回美国。我的签证因为这段工作经历,变为“工作签证”,在美国可以办绿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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