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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叶》连城三纪彦著全文在线阅读
http://www.360shiyong.com/      2019-5-19 23:50:59      来源:梦想还是要有的      点击:

《绿叶》连城三纪彦著全文在线阅读


    两个月前,节子几乎每天都到站前的商店街走走。可是,今天来这儿一看似乎变了样。也许是下着雨的缘故吧。
    从早晨起一直是晴天。将近傍晚,没想天色陡然变了。该做晚饭时分,她换上外出的衣服,准备悄悄出去。她轻轻地开了门,竟被婆婆发现了。
    “上哪儿去呀?”伴随着一声带责备的问语,婆婆的脸蒙上了一层和天色一样的阴影。
    “妈妈身体不舒服,我回家去看看。”刚说完,马上又改口道:“我回娘家去看看。”不等婆婆答话,便带上了门,因为慌张,把门弄得很响。婆婆肯定以为是因为昨晚跟她口角故意摔门的。昨晚因为丈夫国男的枕头的事,节子结婚两个月以来第一次顶撞了婆婆。婆婆说儿子从小就喜欢用稻壳穰枕头。节子却明明白白地回道:
    “可我听他说他不喜欢。说是稻壳枕头,连做梦也听到沙啦沙啦的声音。”
    听节子这么一说,婆婆不做声了。直到节子离家前,两人都没再讲一句话。
    节子在秋叶原由总武线电车换乘环城车,到了五反田车站。由于神情恍惚,没有注意到什么时候开始下的雨,好象是坐车时下起来的。在五反田下车,走出检票口,才发现街上已是一片濛濛雨色。神情恍惚之下,便觉细雨使四周景色变了样,从小就了如指掌的街道看起来也很陌生了。
    话又说回来了,这也不完全是下雨的缘故。
    今天早晨,婆媳俩闷闷不乐,沉默不语。节子发现以往那不倒翁般不偏不倚的丈夫的视线有微小偏差,便觉得跟这娘俩无法再一起多生活一天了。趁婆婆外出的一会儿工夫,节子给娘家打了电话。一听到母亲的声音,便哭着对母亲说想离婚。
    “你就说我生病了,先回来一趟吧。有话慢慢说。”母亲的口气是护着女儿的。结婚前她就对节子说过:“那位婆婆也许出人意料地厉害。不过,反正是如今的世道了,若有什么受不了的,你就回来。”
    虽说如今离婚和结婚同样自由,可是结婚才两个月就回家商量离婚,有些说不过去.也许正是出于这种心理,节子才觉得这街道—副陌生面孔,不欢迎自己似的。
    节子向四周张望。
    母亲静代一向做事周到,似乎该带伞来迎接的,可是左顾右盼不见踪影。节子只好踏着雨水,朝着母亲约好的茶室走去。本来,穿过商店街就是自己的家,母亲却指定在一爿跟家方向相反的茶室见面。也许在家中见面怕引起女儿的伤感吧。
    节子一走上人行道,发现雨势比刚才还猛。路边一家木板围墙上方伸出了树枝,树叶象阳伞一样铺展开来。节子发现树下有一片发白的干路面,于是跑了过去。
    不知是什么树,树叶有巴掌般大小,象丝绸般薄软。天空灰暗,象是夜色逼近。但雨云造成的灰暗和暮色毕竟不同,仰脸望去,便会发现昏晦的天空中透着一种鲜明的色彩,不过,现在可不是定睛赏看的时候。
    一股生腥味随着雨滴飘落下来。节子知道,这是雨中摇曳的树叶散发出来的气味,气味使她体会到,植物也和人及动物一样,都是生物。这气味熏得她想马上离开,但身不由己动弹不得。这倒不是因为下着雨,而是强烈刺激的气味束缚了她的手脚,她想躲也躲不开。
    从繁茂的树叶来看,这棵树春天似乎开过花了。两个月前和国男举行婚礼那会儿,到底开的是什么样的花呢?节子怔怔地回想着,再抬眼看时,随着一声“正好!”一把红色的折叠伞伸了过来。
    “我本想去车站,但又想这么点雨是挡不住你的,所以就……”妈妈在伞下笑着,平时那张俊俏的瓜子脸,一笑起来,就现出了双下颏。不过,她脸上的微笑很快消失,表情严肃起来。节子以为要挨训了,其实,妈妈只说了一声:  “好难闻呀!”——她也闻到了树叶的气味。
    虽说刚两个月,也是过去的事了。蜜月旅行时住在志摩旅馆。房事后国男轻轻地下了床,给东京的母亲挂了电话,谈了足有一个半小时,从旅馆窗外的景致一直谈到晚饭的菜肴,甚至连节子在新干线列车中打瞌睡头撞了窗玻璃的事也报告了。节子简直担心他把刚才床上的事也谈出来,不由得一阵寒栗。不仅如此,有时国男因为公司里有事,回来很晚,即使已近深夜,也要一边吃饭,一边把当天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向母亲汇报,虽然也时不时象想起似地向节子扭几次脸,但基本上还是一直向着母亲。这倒也罢,婆婆还要以“虽说年轻,但也不要太逞强”为由,让节子先去睡,自己一个人陪儿子,甚至另做饭莱,不让儿子吃节子特地准备的。当节子发现头天晚上自己做的奶油肉丸被原样扔到垃圾箱中时,耐不住一肚子火,向丈夫抱怨。谁知得到的回答与自己的希望恰恰相反:“既然这样,以后菜就让妈妈做吧。”从花的插法到洗涤剂的种类,婆婆都固执地强调:“因为国男喜欢这样……”婆婆若表现出露骨的敌意,节子倒可以进行反击,可婆婆偏偏摆出一副煞是体贴儿媳的样子来:“节子去看电视吧;国男是我伺候惯的,你不用太操心了。”这样一来,节子反倒无以为措了。两个月来,她每天晚上都是带着泪入睡的。
    “结果,我在那个家里连个女佣都不如了。”
    母亲象捧茶碗似地两手包着咖啡杯,一面吹着热气一面喝。节子的话头刚一打住,妈妈的眼中带着微笑,突然问道:
    “还记得你上小学开运动会的事吗?你参加赛跑——真不知让我怎么说你才好——枪声没响,你就窜了出去。连着五次都是这样,让我和你父亲好不担心……长这么大,这脾性还没改呀!”
    母亲实际在婉转地规劝女儿:
    “你这不是和孩童时一样吗?!”
    节子也知道自己有遇事爱早下结论的坏习惯。这种急性子既不象慢性子、乐呵呵的母亲,也不象凡事三思而后行的父亲,倒象她上中学时死去的祖母弥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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