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的位置:首页 > 博客 > 烧脑族 > 中国推理 > 正文
《霍桑探案系列12:鹦鹉声》程小青著全文在线阅读
http://www.360shiyong.com/      2019-5-14 23:04:04      来源:梦想还是要有的      点击:

《霍桑探案系列12:鹦鹉声》程小青著全文在线阅读


一、“救命!救命!”

人们不自然死的死后状态,最可怖可憎的要首推缢死。因为缢死虽没有血液淋漓,但仿佛像冰窑中的蝎子,棉絮中的暗针,有一种冷刺刺阴瑟瑟的恐怖。凡曾经亲眼看见过的人,大概都会赞同我这个见解。那天我跟随霍桑到悄士路九号,看见了陈晓光的死状,虽只一瞥之间,却至今还深深印在我的脑海中。他仰面躺在一张嵌螺细的铜床上面,身上穿一套灰色毛织品的西装,腹部膨胀得可怖,张着黑色的嘴唇,露出两行惨白的牙齿,齿缝中间舌尖微微地抵出,没光的两眼大张,面色也紫里带赤,下颌上还有些吐沫的痕迹,分明是从唇角里漏出来的。这一种形状一经映入眼球,说也奇怪,再也不容易忘怀,我此刻执笔记述,那惨状仿佛还在眼前!

尸室中共有五个人。除了霍桑和我以外;一个是我们的委托人蒋桐焦,一个是三十左右的少妇,还有一个是死者的老佣妇。霍桑执着放大镜在死者的头颈上察验。死者的硬领和领带已被警探们卸除,颈上显出一条很粗宽的级痕,却完成了一个完全的圆圈。他的头发本经过膏抹,这时仍光滑不乱。
那站在旁边的蒋桐焦忽轻轻地附着霍桑的耳朵,说:“霍先生,我想你早已明白,晓光分明是给人勒死的啊;”这断语显然很突兀。霍桑抬起头来,眼光凝注在桐焦的脸上,虽不答话,眼光中却明明有“你怎么知道的”问句。蒋桐焦点点头,继续表示他的意见。
他说:“霍先生,我在洗冤录上见过,凡颈痕成八字形的方是自己吊死,若是完全的圈痕,那就是被人家勒死的。”
霍桑的目光注视在那溢痕上,但微微点了点头,仍不答话。
蒋桐焦是我们的委托人,他在宏大针织厂里当秘书,年纪已超过四十,头发在开始秃落,以前曾和我们有过一度交接。那天他听得他的自幼同学而又同事的好友陈晓光的凶信,觉得内中有些蹊跷,所以赶来请教霍桑。这时他居然根据了虽是陈腐而我国人一直奉为验尸的圭桌的那本洗冤录,引证他的见解,显见他多少是有些侦探知识的。
霍桑将一条断剪过的白布带拿起来察看。那条带细而狭,似乎不及缆绳的粗宽。霍桑将带度量了一回,又瞧瞧承尘上面的铁钩,随手移了一把椅子,将带子套在钩上,让它垂挂下来。带环很长,霍桑把自己的头颈套进去试一试,两脚着地,却并不落空。
蒋桐焦又起劲地说:“哼!不是吗?这不是一个明证吗?他假使自己寻死,带子既然这么样长,哪里吊得死?”
霍桑虽依旧不下断语,但我瞧他的脸上现着怀疑的神色,好似对于蒋桐焦的说话已表示赞同。
他回头向站在尸室一壁的一个六十以上的老婆子招一招手,说:“赵妈,你别害怕,好好地走过来。我要问你几句话。”
那老婆子好似老大不愿意地缓步走到霍桑旁边,两足还不住地在颤动。
伊先自开口道:“先生,你——你不是说我谋死他的吗?哎哟!这实在是冤枉的啊!我——我一看见少爷上吊,不由不着了慌,回头看见桌子上有一把剪刀,就顺手拿过来,踏在椅子上,把带子剪断,放他下来。因为我那时候只指望少爷还可以活命,实在没有别的意思。先生,我实在——”霍桑不等伊说完,便婉声说:“你何必过虑?没有人说你谋死你的主人埃”老婆子急忙道:“方才那位警察局里的先生就说我不应将带子剪断,并且——”霍桑又止住伊。“你别多说。我问你,当你没有将你的主人放下来的时候,你可记得他的身体是否悬空,还是两足着地的?”
老婆子张大了眼睛,忙道:“悬空的。这一着我明明记得。”
这时候那个年在三十左右的少妇从窗口边走过来。伊穿一件蓝底白花布的夹旗袍,瓜子形的脸未经充分化妆,现着些焦黄之色,但身材却相当婀娜。伊走到霍桑面前,开始说话。
伊问道:“霍先生,你已经验明白了没有?”
霍桑答道:“还没有。我得再仔细瞧一瞧。”他一边再度用放大镜察验那溢痕。
少妇忽不待询问,忙着表示意见。“其实伯伯实在是自己吊死的,毫无疑问!”伊回头瞧着那老婆子。“赵妈,你刚才不是说你把少爷放下来的时候,有一只椅子倒翻在地上吗?”
老婆子点点头,指着旁边的一只椅子,说:“正是,就是这一只。”
霍桑瞧瞧旁边的一支站直的有背松木椅子,问道:“倒翻在什么地方?”
赵妈说:“就在少爷的脚边。”伊用颤动的手指指指。
“是你把椅子扶起来的?”
“是。我看见少爷的气息已绝,便顺手扶起了这倾倒的椅子,奔到外面去,请隔壁的黄木匠到老太爷和二少奶家去报信。”
霍桑不答,又点点头,目光移到少妇的脸上。这少妇本姓姜,名芳芝,是死者陈晓光的嫡堂弟玉麟的妻子。伊闻讯赶来,便一口说定晓光是自己寻死的。这见解显然和我们的委托人蒋桐焦的对立。双方各执持着成见,有些两不相下,霍桑介乎其中,倒是一个难于应付的课题。姜芳芝又向霍桑表示。
“霍先生,我想这翻倒的椅子,显见是他上吊时接脚用的。等到带子套进了头颈,他就将椅子踢倒。他的身体一悬空,自然立刻就吊死了。”
“带子这么长,他的身体怎么能悬空?简直是笑话!”
这是蒋桐焦的冷冷的答辩。
舌辩的局面快将形成,霍桑忙举起一只手,止住了那少妇的将发未吐的抗议。他一边用一块白巾抹拭他手中的放大镜,一边回头询问。
“陈夫人,你认为这位陈先生是自杀的?”
“对,一定如此!”
“他为着什么要自寻短见?”
少妇略有些迟疑。“这个——我虽还不明白,但我听得我伯伯近来经济上非常困窘,这也许就是他自尽的缘由。”
我听了这句话,回头去瞧瞧那怒容满面的蒋桐焦。这话确是事实。因为据蒋桐焦告诉我们,他曾借给陈晓光五百块钱,因着彼此至好,只在名片上注了一笔,不曾写什么正式借票。他一听得晓光的死耗,就赶来请霍桑侦查,说不定就为着怕他的债权落空。
霍桑仍镇静地不表示什么,但缓缓地顺着那少妇的语气,问道:“陈夫人,你以为陈先生是为着经济窘迫而自杀的?”
少妇道:“是,这是一个原因。”
“那末还有别的原因?”
“是的。我记得三四天以前,我家二伯公曾和伯伯吵过一次,并且嫂嫂在一星期前,也不知怎的回了母家去。因此种种,伯伯气愤自尽,实在是情势中很可能的事。”
这女人受过相当教育,口齿伶俐,说话也头头是道,竟使旁立的蒋桐焦目瞪口呆地再插不进口。桐焦明明听到伊的见解恰巧和他的绝端相反,可是他提不出辩驳的反证,便不禁现出一种把握不着的窘态。
霍桑沉吟地说:“唉,他们父子俩曾闹过的?你可知道他们为什么事闹的?”
姜氏道:“我家二伯公是很节俭的,常说我伯伯分居以后,过分挥霍,虽在宏大厂里办事,月薪所入,总不够开支,因此伯伯平日常四处借债,弄到了现在经济窘迫的地步。伯伯素性刚强,当然不受他父亲的训斥,因而彼此就大闹起来。但瞧此刻二伯公得到了凶信,还是迟迟不来,便可见他们父子间的感情的恶劣。”
霍桑道:“你说他们当时只为着训斥而引起纠纷的?可还有别的原因?”
妇人摇摇头。“也许还有,可是我不知道。”
霍桑回头向蒋桐焦道:“你和晓光的父亲是邻居。他老人家和晓光争吵的事,你可也知道?”
桐焦疑滞道:“争吵的事确实有过,但是为着什么缘故,我不知道。不过——不过——”霍桑问道:“不过什么?”
桐焦道:“我不相信父子俩闹一闹,晓光就会自杀。这理由太牵强!”
霍桑的嘴唇微微牵一牵,点点头。“是,我也不曾肯定它。不过你用不着这样急躁。”他再回头问死者的弟妇。
“陈夫人,他们争吵的事,你怎么样知道的?你可是常常到这里来的?”
少妇道:“不,我是听玉麟说起的。”
霍桑道:“晤,尊夫此刻在那里?发案以后,他可曾到这里来过?”
姜芳芝答道:“还没有,他今天一早就到大伯公那里的。黄木匠来送信时,他已不在家中,因为这几天大伯的病越变越重,他那里没有人照应,所以玉麟天天在那侍候。现在我已经差人去通知,他早晚会来料理丧事。”
霍桑点点头,把眼光向室中四周流射,一会停在壁上的一张肖照上面。那照片就是陈晓光和他妻子结婚时摄的。肖照上新娘的面貌非常艳丽,头上蒙着白纱,襟上缀着粗粒的珠花,装饰完全新式,显见当时的豪华。其实但瞧他们卧室中的一切器陈,式制既是崭新的欧式,又都是最贵重而精致的抽木质的。还有外面客室中的布置也完全欧美化,丝绒沙发和钢琴地毯之类,都是巨价的上品。无论是谁,一踏进来,便可以知道陈晓光夫妇平日的起居生活,显然已越过了一般水准,而踏进了奢华的境界。因这缘故,晓光眼前的经济恐慌,也许就是自然的结果。
我这归纳的意念是在霍桑略略停顿的时候构成的,不料就在这略略沉默的当儿,猛听得有一种清厉而尖锐的呼声。
“救命!”

(关注公众号后台回复 书名 看文)


关注NA姐获取更多精彩内容

发表评论(0)
姓名 *
评论内容 *
验证码 *图片看不清?点击重新得到验证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