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村薰《织部的灵魂》全文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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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困——说到这个,高中时期,当我早上被叫醒时,真的好想睡。
该起床啰,听到母亲这么催促,我还在半梦半醒之间挣扎了几分钟。哎呀,再睡十秒就好了。我穿着水蓝色睡衣,跨坐在钟摆上,在地狱的折磨与天堂的喜乐之间摆荡,一来一往地轻轻摇晃。再也没有比每天早上在枕头上磨蹭脸颊更舒服了,我还清楚记得,发丝滑过脸颊与耳际,熟悉的枕头上印着我脸孔的形状。
那也不过是几年前的事,不必刻意用“过去”形容。
“女孩子老是睡到这么晚,小心嫁不出去喔。”
升上大学之后,母亲大人不再叫我起床。我经常在快到中午的早晨或不算早的上午醒来,顶着昏沉的脑袋,一边听着她以“女性”过来人的身份亏我,一边步履蹒跚地从二楼卧室下楼,走进厨房。
“又来了……”
这时候,我会用不像女孩子的口吻,一边嘀咕“男生就可以睡到太阳晒屁股吗”或“早上爬不起来都要怪我天生有低血压”,一边洗脸。
所以,第一堂有课的日子真的很痛苦。大学的第一堂课比高中更早,还得从邻县千辛万苦赶到东京,简直要我的命。
直到一年级上学期为止,我都很认真上课。不过,并不是每天一大早都有课,有时候中午再出门也来得及,但这样反而更痛苦。久而久之,我知道老师在上课后三十分钟才会发下出席表。在大教室上课时,由学生在这张纸上写下姓名和学号,这么一来便算出席。早晨的三十分钟。
听说吃水果,早上是金;中午是银;晚上是铜。我是不太清楚,但是母亲说,有益身体的顺序是如此。撇开这点不谈,若不论“精神充实度”的标准,单就“因为忙碌所以宝贵”的说法而言,早上的时间确实是十八K金。迟到三十分钟也不算迟到,真是太诱人了。于是,念女子高中时,除了割盲肠,不迟到、不缺席、不早退,打扫时间从不跷班的我,如今却沦为迟到大王,这都要怪都市生活让女人堕落。
然而,躁郁症总是突然降临。昨天,我看书看到半夜三更,今天一大早就醒了。顺带一提,我的嗜好就跟文学院的学生一样,喜欢逛旧书店。昨天拿起来啃的是新潮社在昭和四年(一九二九年)出版的世界文学全集。我读着科佩的《狮子之爪》(La Griffe de Lion),下定决心要洗心革面。
于是,今天早上莫名地神清气爽。屋外淅沥沥地下着春雨,滴滴答答的雨声,却没有令我想睡回笼觉。
我没来由地满心雀跃,下楼到餐厅吃早餐,说了声“去上学啰”,便走出家门。
Attack—Attack!我无意义地喃喃自语,握紧伞柄走向学校。
这种高亢的心情与那种慵懒的情绪——想睡,正是一切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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