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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桑探案系列38:两粒珠》程小青著全文在线阅读
http://www.360shiyong.com/      2019-7-22 22:48:56      来源:梦想还是要有的      点击:

《霍桑探案系列38:两粒珠》程小青著全文在线阅读


一、不可思议的符号

  那年革命军的势力还没有达到东南,东南二省间忽然起了内战。当战争最剧烈的当儿,说也惭愧,那沿铁路线一带的人民,都把上海租界——当时租界还不曾收回——当作了避难的安乐窝,竟扶老携幼像潮涌似地赶来。战事发生在铁路线上,铁路的交通虽断,一大半人都乘着长江轮船大绕圈子。上海社会的心目,都盼望着内战早日结束,别的事都不足以引起他们的兴味。
  一天下午,我也因着闲得无聊,特地往爱文路去访霍桑。我看见他穿着一件纺绸的短袖衬衫,两手插在那条白胶布的裤袋之中,嘴里衔着纸烟,在他的办公室中乱走。邵藤椅旁边的地板上堆了不少书籍和报纸,却都杂乱纵横。此外还有半瓶汽水,一只玻璃杯子,和一把蒲扇。
  他一看见我,便立定了向我瞧了一瞧,说道:“包朗,你这几天怎么样?不是觉得闷得慌吗?”’
  我笑了一笑,答道:“你自己呢?
  霍桑皱着眉头道:“晤,不必说!请坐。要不要饮一杯冰水?”
  这天正是国历九月十七日,气候的热度还常在华氏八十度左右。我走了一会,果真觉得很热。我坐下来饮了一杯冰水,心头略觉凉快些儿。
  霍桑问道:“你这几天可从事著作?”
  我摇头道:“我的手指好久没有接触笔管了;一切都在停顿中。
  “可是没有资料?”
  “不是。资料尽有,只是不能镇住我的心思。
  霍桑连连点头道:“就是啊。我此刻也仿佛置身在战地上面,被那枪炮的声响所震,竟也没有心思握管。
  我诧异道:“什么?你也要打算从事著作?”
  霍桑指着那藤椅靠手上的一本深红簿面的西装书,说道:“我因为这几天没法排遣,就把这一本哈雷特所著的罪犯心理仔细研究。因此我得到了几种心得,很想写出来做一种参证。可是我只没法按捺我的心思。
  我点头道:“这也难怪你。我早说过,在这种时期,虽然不直接受战事的影响,但到处都视着停滞的现象。你近来当真没有什么惊奇的案子吗?”
  霍桑摇头道:“莫说惊奇,就是连寻常的偷盗劫夺,也没有人来请教。我在烦忙的当儿,对于平淡无奇的案子固然谨谢不追,可是在这空闲无聊的时期,那自然应当别论了。
  我笑道:“那末,此刻假使有人在电车上被一个剪增模去了一只藏着二张五元钞票的皮夹,特来请教你去侦探,你可也——”
  霍桑忽作引耳倾听状道:“晤,外面有什么人来了。
  我却不曾听得什么声音。莫非霍桑闲极无聊,只希望有人来请教,故而有这个幻想?可是我仔细一听,门口果然有交谈的声音。接着便见施桂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张名片。霍桑的眼睛里陡露异光,一边向我得意地瞅了一眼,似暗示我这来客一定是求教的主顾,一边却走前一步去接那名片。我也觉得若使是熟客,用不到这样投递名刺。那本霍桑也许真个有试一试身手的机会了。
  霍桑说了一个“请”字,施桂便回身出去。我立起来瞧那名刺。那名片的质地很别致精美,片上印着“宋伯舜”三字,左下角上,另有“江苏松江”四字,却并没有职衔。
  不一会,施桂已引着来客进来。那人约摸近五十岁,身材瘦小,背脊已有些弯曲,眼睛近视,脸色白而无血,额下留着短须,有几茎已经灰白。他身上穿着一件天蓝筹纱的夹衫,打扮明明是上流社会中人。他进得门来,拱了拱手,立定了向我们俩呆瞧,似乎不知道应向哪一个人说话。
  霍桑先招呼道、“宋先生,你可是要找鄙人?这位包朗先生是我的好友,你大概也早已闻名。请坐。我料先生见教的事情,不见得怎样严重吧?”他回目瞧瞧我,努一努嘴,似有些不能满足他的期望的样子。
  我也觉得那客人脸上虽也带着些忧容,但并无惊惶之色。霍桑所料的大概相差不远。
  来客一边缓缓地坐下,一边庄容答道:“霍先生,你怎么知道不严重?我倒觉得很奇怪!……晤,很可怕!
  霍桑的眼光闪了一闪。“晤,当真?什么事?
  宋伯舜从衣袋中摸出一张纸来,郑重地交给霍桑。“霍先生,瞧瞧。这有什么意思?
  霍桑仰起了身子,把那折叠的纸接过,展了开来。我也凑过去瞧视。那是一张八行信笺。笺上画了两个交联的圆圈,如8形,每一个约有银币大小,另外有一个9字号码;此外并没有什么字迹。霍桑把那纸在亮光处照了一照,又翻转来仔细瞧了一遍,脸上显出疑惑的神色。
  他问道:“这可是什么人寄给你的?
  宋伯舜摇头道:“不是。
  “那末哪里来的?
  “是我自己画的。
  霍桑注视着他,似乎疑惑不解。但那来客不等他回答,又接着说话。
  他说:“我要请问先生的,就是这两个圈和一个9字有什么意思。你以前有没有看见过?”
  霍桑忽向我笑道:“包朗,你想我们还是空闲着没事好呢?还是猜猜这没意识的哑迷更有趣些?”他的身子又靠着椅背,两腿也交叠起来。
  我作调解声道。“宋先生,我揣测你的意思。似乎要叫我的朋友解释这纸上的符号。但你应得先把它的来历说明才是。”
  这句话显然提醒了他。他又拱一拱手,忙点头赞同。
  他说道:“不错,我来告诉你们。这两个圈和一个9字,本是画在我的屋子门前的水泥阶上的。那是用白铅粉所画,大小和这个相仿。我照样画在纸上,特地来请教。霍先生,访问这究竟是什么符号?有什么意思?”
  霍桑重新注视着来客,淡淡地答道:“这两个符号,是画在你的门外价上的吗?那说不定是什么顽皮的小孩子随便画着玩的。你何必这样子大惊小怪?”
  宋伯舜摇头答道:“不是,不是。霍先生,我料想这里面一定有特别用意!请问这样交联的双因,是不是什么秘密党的符号?我听说近来那班绑匪,非常可怕。霍先生,你以前可曾看见过这样的符号没有?”
  霍桑不即回答,但把眼睛在宋伯舜脸上默默地看着。我见那人的容色严肃,眼睛里含些恐怖,绝不像是儿戏的事。
  霍桑说:“既然如此,你姑且说得明白些。你住在哪里呀?你所以到上海来,大概是为避兵乱的缘故吧?”
  来伯舜点头道,“正是。我料这里还只两个星期。起先住在京大旅社,后来因着开支大大,听说山海关路有新造的屋子刚才落成,便去租了一宅。那里共有三十宅新屋,我住的是第七号。”
  我不禁接口道:“不错,那都是单愧的西式屋子,门口接着马路。”
  宋伯舜匝道:“是啊。我住进去了三天,本是相安无事。谁知昨天十六日早晨,我吃过早饭。在门口闲立一会,忽见水泥阶上的一旁有这两个符号。我起先也不以为意,和先生一样的见解,以为是过路的顽皮孩子画在那里的。我便叫我的仆人根虎抹掉了。到了昨天晚上,我在楼上靠马路的前房中坐下。一会,我偶然揭起窗帘,向马路上一望,忽见一个黑影子站在我家的门前。那人似乎正向我家的前窗探望着,一见我揭起窗帘,忽然拔足奔逃,一转瞬便即不见。我已觉得微微惊异。不料到了今天早晨,那同样的符号竟又在水泥阶上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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