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想还是要有的

《雁阵惊寒》藤萍著全文在线阅读【四大神捕同人】

一 走失青令和妖瓶奇案
    四月十八。
    这天蔡京的心一直在跳，跳得他左眼也跟着跳个不停，本要去遇仙店和刘大人喝酒商量件事，临时推掉不去。挽了袖子在书房里练书法，叫书童磨了半天好墨，沾了浓墨迟迟没有落笔。与蔡京稍有相知的人都知道：蔡丞相不善浓墨。蔡京的书法秀丽，绝不擅大开大合，他讲究细腻、章法、布局、最好滴水不漏，萧如草木，但少草意。浓墨显浊气。带草显心气。但他今日不但运了浓墨，还用了大笔。当初他笔下急骤连下七杀令，今日却迟迟未落笔，如有米公公在旁，眯眼就知道他在等。等契机。一个让他发泄胸中浊气的契机。春寒冷，早起北飞的雁子在天上呀呀空鸣。鸣声空阔、孤寂、寒如冷风过境，一掠草木尽凋、败叶四起、散如马蹄的肃杀。蔡京突然落笔，落笔并不快，一字一字笔笔双勾：“走失青令。”走失青、令。走失青是三个字，是字就有意思，何况既然是蔡丞相下的“令”，自然就更有意思。蔡京写了这四个字显然很满意，抖起宣纸端详，觉得自己一向不擅的浓墨行草，这一次写得漂亮。漂亮得让他自己都小吃了一大惊，原来这四个字在他心里已经这么久了，久得都快成了他一块心病、一种顽疾、一把时时刺他心腹的刀。有病就要治病，他想来想去，突然想到今天似乎是个吉日，宜出门、治病、访友、婚嫁。正当他捋着他修饰得十分整齐精细的髯须，考虑着怎么给自己治病的时候，书童突然上报说，狄飞惊来访。
    追命正在追踪一个人，从光州追到蔡州，然后追到颖昌。昨天他从颖昌奔到许昌一共只吃了三口饭喝了一碗水，现在他已经在开封城外三十里地。人，他还没有追到。然而追命对自己的追踪术很满意。被追的人毫不知情，仍然骑着马仓惶的奔在官道上。他逃跑的路途直接、自然、顺利，追命远远捎着他的马，四月十八日落的时候，他已经追到了那匹马。那是匹带梅花点儿的骏马，四肢修长，江湖人称“梅花骝”，又称“五点煞梅花”。这马的主人是个小贼，采花、偷盗、劫掠、黑吃黑，无一不做，做的尽是下三滥的勾当，他明娶了三个老婆暗包了七房小妾，自号：赛神仙。赛神仙在江湖上或者还不如他那匹马有名，但落入四大名捕眼内却是因为他近日在赌场脱手的一样赃物。那是个上好的羊脂玉瓶，玉质奇佳，本是大内之物，有载是赵佶赐给映贵妃的饰品，现在上面多个一个指痕，瓶里残余的红粉试出来是鹤顶红。而那指痕，经无情检验，是三字经的指力。后杨无邪说，有伤心小箭的箭意。而那一指的精魄，似乎还不止于此。羊脂玉玉质坚韧，极具弹性，要印上一个指痕，无疑比双指掐碎它要难，尤其留下如此清晰纹路分明的指痕，那难度不下于以手指在花岗石上戳出一个洞来。印有指痕的玉瓶极具妖相，随时俱在颤抖、扭曲、又似在尖叫、呻吟、哭泣。像一个被扭了颈的女尸，又像一尊塑错了的菩萨，更像一只附上身的妖灵，衙门收验这玉瓶的衙役当夜离奇死于房内，第二个收验此玉瓶的忤作被马车践踏倾轧而死，第三个接触此瓶的师爷上吊自尽，全身鲜血淋漓。于是这东西被急转上京，传言有妖孽作祟，途径驿站不少人莫名死于非命。现在那玉瓶在无情手里。而人，在追命眼皮底下。这玉瓶上的指痕究竟是谁所印？瓶中鹤顶红究竟用去何处？如何流向宫外？是否方应看经的手？四大名捕曾对此事有过一番讨论。
    冷血说：必是方应看。追命笑问为何？冷血坚忍的说：除了方应看，无人精擅这几样武功。铁手说：你别忘了有关七。冷血说：关七已失踪多时。追命喝了口烈酒，正色说：失踪即是走，既然能走，自然也能回来。冷血闭嘴，从他的眼神可以看出，他坚持相信是方应看。铁手说：瓶上的指痕可以伪造。追命点头：以蜡附瓶上，如果有方应看指痕为模，聘以丹青妙手临摹蜡上，若是一流画师，连指意都可临摹，倒以浓酸即可。如此也可解释为何指痕如此清晰。话锋一转，他又喝了口酒说：当然，这只是假设。冷血看向无情，一字一字的问：大师兄以为如何？无情安然坐于椅上，说：眼下京城各大势力，十分注意，都有一两分在这玉瓶上，神候府和有乔集团如何正面冲突，已经成为京师势力关注的焦点之一。冷血的瞳孔收缩，慢慢的问：然后呢？无情说：你忘了这些日子温家势力进京，六分半堂依附蔡京，金风细雨楼根基初稳，唐门分裂，王小石逃亡未归。各大势力自顾不暇，假如神候府和有乔集团再起冲突，京师将有短暂混乱之局，可暂称“失明”。铁手说：按照如此计算，温家势力进京必然与京师许多势力起摩擦，无暇他顾；金风细雨楼自苏梦枕白愁飞死、王小石逃亡，如今才见起色，也不会妄动；唐门分裂自不必说；方应看野心勃勃，若是神候府与有乔集团明起冲突，不但牵走有乔集团与神候府所有的注意力，亦调走各大势力关注的焦点。追命大笑：如此剩下的就是蔡京和六分半雷纯那小妮子。冷血目不转睛的盯着无情：去年十一月，金兵俘获辽天祚帝。完颜宗翰由云中府下太原府，完颜宗望由平州下燕山府，合围开封。基于如此景况，皇上和蔡京近日时有所谋。铁手颔首，追命喝酒，冷血看无情——他方才说的在座几人都很清楚。无情淡淡的说：所以关键不在指痕，不在玉瓶，而在失明局中，能做什么？能做什么？追命那时候问无情。无情说：传位。
    铁手依然颔首，追命笑笑，冷血变色。“金兵临城，皇上要传位太子，南逃避难。”无情一字一字的说，“蔡京为皇上铺路，调开京师势力的注意，和皇上微服南逃。此事如为人所知，难保有乔集团此等野心勃勃之徒不为之异动，金风细雨楼那等热血忠义之辈不为之哗然，所以设妖瓶奇案之局，以让京师失明。”他一晒，“蔡京以六分半堂留一步棋子在手，以防哪一支势力稳不住奇峰突起，到时他可以六分半堂推出。但六分半堂终究在雷纯和狄飞惊手中，这两人绝不是任人利用的角色。”铁手深深的望了一眼摆在四人正中的一封简信，“此信可信。”追命哈哈一笑，“我道热血之徒原来还是有许多的。”冷血坚忍的露出一丝微笑，虽然笑在他脸上，看起来很青涩，却很温暖。“妖瓶奇案，赛神仙那边由追命去查。”坐在一边没有开口的诸葛先生捋须含笑，“映贵妃那边由铁手去查，务必尽快破案。京师重地有无情和冷血。”“世叔，”冷血说，“京师有我和大师兄在一日，就不会让皇上和蔡京踏出京师一步。”无情没有接口，他在静聆，他听冷血说话，听得十分仔细。他静聆的时候一双眼睛黑白分明，十分好看。
    那一场讨论已经是一个月前的事情。现在追命十分满意赛神仙策马奔回开封这件事，那表示无情的推断是正确的，果然妖瓶之事源出京师。他打算在赛神仙奔入目的地的时候抓住他，正可以带回神候府审问。无情消息传递：近日京城一切正常，宫内宫外毫无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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