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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谁》绫辻行人著全文在线阅读
http://www.360shiyong.com/      2019-7-6 22:46:01      来源:梦想还是要有的      点击:

《我是谁》绫辻行人著全文在线阅读


  突然,声音变调了。

  震耳欲聋的尖利摩擦声,然后是凄厉的冲撞声。
  一瞬间,世界颠倒了、瓦解了。
  冲击、震动、旋转——压迫、剧痛、惊愕、狼狈、恐怖、焦躁——爆炸!
  升腾扩张的火光被割裂、飞散。但散开的火光顿时又集合起来,摇动、变色、成长,然后发出凶恶的咆哮——成为一头红黑相间的斑斓火龙……
  有一对男女。
  浑身披着鲜血和玻璃碎片倒卧着。从两人嘴中,发出微弱的呻吟声。
  露出血红牙齿的火龙向他们袭来。灼热而锐利的爪毫不留情地伸向倒卧着的两人。
  啊!——女人大声呼叫。
  她声嘶力竭地大喊,拼命爬动,逃避火龙的袭击。她一边逃,一边回头望着男人。
  男人举起手臂,抬起上半身,也想爬出来。但是他的下半身已被火龙追到。
  不久,男人的身体——腿、躯体、胳膊、头发,全被火龙灼热的爪和牙咬住,赤红的毒舌将男人舔了几舔,一骨碌将他吞入口中。
  女人再度放声呼救。
  她一边喊着男人的名字,一边赶回来。伸出伤痕累累的手,抓住男人的双手,使劲全力地拉。
  看见女人的脸容,那男人茫然若失的眼神微微发光,烧烂的嘴唇痉挛般地动了一动。显然,男人在喊女人的名字——他一生中最爱的女人的名字……
  斑斓火龙继续咆哮着,翻腾跳跃。
  它的无形之爪终于伸到女人身上,吱吱吱的皮肤烧焦声伴随着异臭,剧烈的痛楚与灼热感渐渐退化成迟钝的麻痹感。
  在熊熊燃烧的无情火焰中,男人和女人喘息着。
  凄厉的野兽般的叫声划过夜空,留下长长的尾声。失调的意识渐渐沉入漆黑的无底深渊……
  烈焰将一颗心烧成白灰。

    根据四〇九室患者的日记
    十月二十日  星期二

  从今天开始,写这本日记。
  没有人命令我写日记,这纯粹是我的主观意志——为了将混乱的思绪略作整理。
  我把这个想法说给大河内医生听。他说这想法不错,马上替我准备了日记簿和笔。他还说如果方便的话,不妨让他也看看日记。但我不愿意,因为他还没有在我心中建立起信任感。
  此刻,在我手边有一张照片。这是我转到这间病房时大河内医生拿给我的。
  照片所拍摄的是一对男女。以某地海岸为背景,冬天季节,两人穿着同一款式的针织羊毛衫,脸上展现无忧无虑的笑容。
  男方约莫三十岁出头,高个子削肩膀,非常英俊的美男子。头发往后梳,轮廓鲜明的五官,宽广的前额略显苍白,看来与日晒无缘。
  女方紧紧挨在他身边。身高刚及男方的肩膀,滴溜溜转动的大眼睛。她的视线并未对准相机镜头,而是含情脉脉看着男方。肤色与男方一样白皙,天真无邪的面容配上直短发,非常相称。
  两人是一对夫妇。不,能够说是夫妇吗?
  芹泽峻,然后是圆子。
  已死的丈夫,然后是我。
  我……是的。我的名字叫芹泽圆子——至少在此刻我是这么想的。
  自己的名字怎么会需要经过思考才“这么想的”呢?听起来或许令人觉得不可思议,但事情确实如此。这是因为发生了一件不得已的事情,然后,使我处于现在这样的悲惨境地(精神科病房的住院患者)!
  真实情况到底如何?很遗憾,到现在我也不能确定。我的内心非常焦急,希望尽快弄清楚一切。事实上,对今时今刻的我来说,这个“确信”是对我唯一的救赎。
  可是正如大河内医生所说,焦躁对我没有好处:必须尽可能冷静地对待“自己”,静下心来,眼下可以做的,只能是沿着现有的记忆往上回溯。

  我苏醒过来时,躺在一张不熟悉的床上。
  回想当时的体验,就像做了一场朦胧的梦,只有雪白的天花板和刺鼻的药水味还鲜明地留在我的记忆中。
  这里是KXX综合医院的外科病房。
  浑身(包括头和脸)被绷带包着,甚至稍动,便像无数支针刺肉般地感到剧痛。
  看来伤势不轻呀。可是我为什么身处此地呢?对当时的我来说,与其说是疑问,不如说感到不可思议。
  不久,医生出现了,我的主治医生是名叫吉村的外科医生:四十岁左右的魁梧男人,扁平脸上有一对发出凶光的小眼睛,略歪而厚实的嘴唇。
  根据吉村医生所说,我因为遭遇某种事故,负了濒死的重伤。但是,我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再者,他对我说话之前称我为“芹泽君”,但我根本不觉得他在叫我。总之,不仅是事故,就连我自己的姓名,也完全遗忘了。
  吉村医生的险恶眼光,盯视着仰天躺在床上的我被绷带包住的脸孔,然后,当与我向上看的眼光接触时,他稍稍移开视线,用悲天悯人的语调告诉我一些情况。
  全身撞伤、骨折,再加上烧伤。当被送到这家医院时,受伤之重令医生们几乎认为我必死无疑。两腿伤势最重,因此为了救命不得不立即截肢……
  医生不说,我还不知道已失去大腿根以下的双腿。恢复意识后持续感到的痛楚,使我以为双腿还像以前一样存在着。
  这个坏消息犹如晴天霹雳、五雷轰顶!我情不自禁地狂喊起来,并扭动身体。医生和护士们慌忙按住我的身子。尽管如此,我忘了身体的痛楚,大叫大闹,胡乱地挥舞双手。
  护士给我注射镇静剂,不久我渐渐沉人梦乡。在淡淡的意识中,我明白到自己的心灵是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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